第 53 章

月坊一共三層，一二層燈火通明時時聽到歌舞聲，第三層卻安靜了許多。靠左的一間屋子中布置的極其素雅，只有插著零星幾朵不知名的花枝的花瓶裝飾，屋中窗正開著，一抹月光正好映照進屋內，鋪在窗前的軟榻上，讓窗口花瓶中的不知名花朵平添了一份溫柔。

“姑娘打扮起來真漂亮！”

跨過軟榻，穿過屏風，燭火將屋子變得亮了起來。一位女子坐在梳妝鏡前，靜靜地等待著後面的丫鬟為自己梳妝。丫鬟輕輕拂過女子的黑發，看著鏡子中已經妝點過的面容不禁感慨道。

女子拿起眉筆輕輕將眉尾又延長了一些，專註地看著鏡中的容顏。鏡中的女人雖有一副好顏色，眉如遠山，唇似點珠，但那原本如秋水一般的眼卻沒有一絲波動。哪怕是聽到侍女艷羨的誇讚卻還是沒有泛起一絲波瀾。

侍女忙著給女子挽發，沒有註意到女子的神情自始至終都沒有波動。侍女想到半個月後的花會眼睛中迸發出期待，聲音也變得更加喜悅：“還有半個月就要花會了，到時間姑娘的風姿一定能迷倒所有人。”想到那時自己陪在青月身邊參加花會，也一定會有許多目光落到自己身上，侍女的嘴角不由揚的更高。

侍女擡頭發現鏡子中的青月聽了自己說了如此多，臉上竟沒有一絲波動有些疑惑。突然聽見門口有敲門聲傳來，趕快起身前去開門。

敲門進來的也是一個女子，穿的比梳頭侍女華麗一些，頭上挽著發髻。梳頭侍女一看到女子笑著說道：“阿水姐姐來了。”

名喚阿水的女子與青月的關系明顯比梳頭侍女近，笑著沖梳頭侍女點了點頭便進去走到青月身邊：“姑娘，路少俠來了。”

原本毫無表情的青月在阿水進來之後神情松動一些，聽到阿水說路少俠來了似乎有些詫異：“路少俠竟來了？”

“是的，路少俠說他新結識兩位好友，看他們二人的脾性一定與姑娘想合，所以今晚想要見姑娘一見。”

梳頭侍女本正給青月的發髻上增添頭飾，聽到阿水所說，不滿地說道：“姑娘，這路少俠真是不懂事。他之前雖然救了姑娘但姑娘也給了他謝禮，現在隨隨便便路上認識個人就來見姑娘！”

青月不讚同：“路少俠救了我的性命，若是沒有他就沒有今日的青月，如此大的恩情怎樣回報都不為過。再說路少俠赤子之心，怎是你所說的那樣！”

侍女吶吶不能言，半響才擠出一句：“可是姑娘馬上就要去見魏公子...”

“啪！”青月將手中的眉筆重重摔在桌上，青月平日裏脾氣好侍女才敢反駁，被青月生氣嚇了一跳一句話都不敢再說了。

旁邊端坐的阿水看此情形趕緊上前接過侍女手中的發飾：“路少俠畢竟是姑娘的救命恩人，姑娘豈能做忘恩負義之輩。再說了那魏公子還有段時間才能過來，姑娘趁此時間見見武當少俠想必姑姑也不會見怪。”

聽到阿水都提起月坊老板姑姑了，侍女更不敢說話，趕緊找了個借口出了屋子。

青月看到人出去也沒有反應，只是看著鏡中的自己皺皺眉頭，將頭上的發飾又拿下來兩個。發飾太多了顯得太過艷麗，見魏公子倒也罷了，不適合去見路永思和他朋友。

“阿水，去把路少俠和他的朋友請到月字房，稍等我便過去。”

阿水低聲應是，看到青月已經專心挑選一會兒要穿的衣服，便悄悄走了出去。

路永思坐在房間裏有些緊張有些後悔，剛才和青月的侍女阿水說了之後才感到不對。自己怎麽就那麽爽快答應那兩人個人來見青月姑娘？若是青月姑娘覺得自己對她不尊重怎麽辦？若是青月姑娘惱了自己以後再也不見自己了怎麽辦？

路永思滿腦子官司，旁邊放著的點心和茶水看都不看一眼，坐著的時間越長越焦急。只是幾日沒有見到青月姑娘，想要找一個借口見她，可是此時才覺得自己找的借口是那般粗糙。

阿水進來的時候路永思已經想要去向青月告罪，把林元結和榮扇兩人送走！

阿水進屋之後看到路永思身邊的點心沒有動過的痕跡，路永思看到阿水之後像是看到救星一樣，快步走過來說道：“阿水姑娘，青月姑娘是不是生我氣了，我馬上就和林兄他們說青月今日身體不舒服不能見客。”

阿水沒說話，仔細看了看路永思，發現他是真心這樣想而不是為了減少青月可能對他的誤解。

既然如此，阿水先讓路永思坐下才說了青月的意思。得知青月沒有誤解自己，路永思臉上的表情一下子鮮活起來，期待地等著阿水說接下來的話。

“路少俠，姑娘已經同意了，您帶著朋友在月字房稍候。”

路永思趕緊點頭應是，青月姑娘人就是好，一點都沒有責怪自己。下一次一定不能這麽粗心了，做事之前一定要仔細考慮青月姑娘！

看到路永思腳步輕快地去樓下請朋友過來，阿水轉身前去布置月字房。姑娘穿衣還需要一點時間，還是在房中準備一些茶水才好。

路永思下來時正好一曲歌舞結束，臺下的觀眾熱烈鼓掌，哪怕是林元結和榮扇也沒有例外。臺上的舞女跳完一曲之後並沒有繼續，從二樓垂下青色的絲布，隔開觀眾的視線，臺上的舞女便退場了。臺下也變得嘈雜起來，原來沈浸在美妙歌舞中的人也都回過神來，與周圍的人交流著舞曲的精妙抒發著自己的感受。

此時路永思繞過舞臺走到兩人面前，可能是早已看過月坊的舞曲對於這些毫不見怪也可能已經看過更為美妙的了。

三人上樓之際路永思抓緊時間向兩人講授規矩，讓兩人不要嚇到青月姑娘。

“我們突然造訪本就失禮了，你倆千萬註意好分寸不能嚇到青月姑娘！”

榮扇興奮地直點頭，邊走邊看月坊周圍的布置。之前十年都待在虞山，虞山景色雖美但是自然之美，月坊之美處處透漏著設計之妙。對於一個舞坊來說，雖從外面看起來有一些奢靡，進來之後特別是二樓三樓，卻發現其配色更顯高雅。

林元結忍不住誇讚道：“月坊不知是何人建造，這設計屬實精妙。”

之前有絲布阻礙看不清全貌，走上樓梯仔細看來，這樓梯並不像傳統的閣樓規規矩矩。反而透著一股隨性，加上處處的青色絲布點綴，不顯糜爛反而透著一股清新與神秘，引人探究。

第一次來到月坊之時路永思也被其構造深深吸引，到如今最吸引他的變成月坊中的一個人。

不過，看在兩位好友都是第一次來月坊，路永思還是解釋道：“往年月坊都是有評選江湖第一美人的傳統，據聞這棟樓閣則是一位第一美人的入幕之賓為了博她歡心而建。”

想不到這樓閣後面還有一段故事，榮扇感慨道：“那位女子定然是如月般清冷，有著這麽一個愛她的人，他們兩個一定很幸福。”

路永思拂去擋在身前的絲布，笑著說道：“我倒是沒聽說過後續，希望他們二人現在正過著只羨鴛鴦不羨仙的生活。”若是青月姑娘也心悅於我，我們二人定能過著世人欣羨的生活。

路永思說著那不知名的女子和建築師的生活，嘴角的笑容卻著實甜的不行。林元結壓下嘴邊的話，取過桌上的茶水來喝。茶葉苦了些正好緩緩。榮扇是個真正的十幾歲的小孩子，對於情呀愛的都是只聞其事卻從沒見過，感覺哪裏不對卻說不出來，看到路永思和師兄都不說話了，總感覺這個氣氛不適合說話，沈默地等著青月過來。

青月重新換了一身白底紫花的衣裙，紫花只有零星幾朵，反而趁著那白更加潔白。

推門而入之時三人的視線都集中在了青月的身上。路永思隔了幾天見到青月，就像是喝了師叔珍藏的美酒，整個人暈乎乎的只顧著傻笑。林元結在虞山之時就聽聞青月美貌，這才是第一次見到。發現推門而入的女子容顏嬌艷如花，氣質卻是清冷似月，如此矛盾反而讓她的身上有了一種奇妙的魅力，引人探究。

看到青月進來路永思顧不到身後的兩人，趕快迎上卻又不敢觸碰，只得連聲說道：“青月姑娘趕緊坐下，琵琶先放在一旁...”

林元結本被青月的氣質一攝，卻聽到路永思如此殷勤地對待青月。明明他們三個是客人青月是主人，這樣一弄倒襯得青月是嬌客自己和師妹是不受待見的客人。只是反應片刻路永思都已經開始問餓不餓渴不渴了，林元結心中翻了個白眼，即便你心中喜歡青月姑娘，也不至於如此殷勤！

好好一個江湖少俠卻變成了狗腿子！

榮扇也才反應過來，利用自己女子的身份湊上前去，真心誇讚道：“青月姐姐你真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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